留宿

拐过街角,一个叫‘媚儿’的酒馆出现在慕男的眼前。她想也没想就闯了进去,直冲到吧台,问调酒师要酒。调酒师问她喝什么酒,慕男便随口说‘威士忌’。当调酒师把调好的‘威士忌’放在慕男面前时,她拿起来就一口喝干,然后又继续要。她想赶紧忘掉萦绕在她头脑里乱七八糟的破事儿,希望能快点让自己解脱。三杯洋酒下肚,如她所愿,不一会,酒精麻醉,她就趴在吧台不动了。

没多久,进来两个一高一矮的男子,那个高个子相当英俊,矮胖的光头则面容透着凶相。里面的侍应生见到他们都毕恭毕敬的。两人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来,光头问道:“柏总,今天喝点什么酒?”“来杯朗姆酒吧。”柏总说道。这个柏总就是前面提到的‘黛尔’集团的总经理柏冰,他今天到这个区有事,回去还早,便到酒吧消磨一下时间。那个光头是他的司机兼保镖,曾经犯过事,是柏冰帮他摆平的,自然对柏冰很是忠心。不一会就有侍应生托着调好的酒送过来,光头则要了一杯咖啡,两人便一边喝一边闲聊。今天酒吧里客人不多,估计天不好都懒的出门了。

慕男在吧台趴了快半个小时,酒精在她身体里翻江倒海,她一阵恶心想要呕吐,便急忙站起来想要跑出去,刚跨出两步,一个趄趔摔倒在地。调酒师朝着角落挥了下手,马上便有两个‘小啰喽’跑过来,把慕男架起来,按到椅子上。那个长的贼眉鼠眼的家伙说:“小姐,你的酒钱还没付呢,不能走。”慕男一整天没吃东西,胃里空空,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,只能一阵阵干呕,很痛苦。她拼命站起来想出去,却被两个小混混按着不能动弹。慕男醉的已经神志不清了,一边挣扎一边胡言乱语道:“我有钱,放开我……在我包里,我出去拿……”她完全忘了她已经换过衣服,且把包也扔了。

这边光头朝着‘小啰喽’招了招手,那个‘老鼠眼’便跑了过来。他们是光头的手下,被安排在这里看场子。光头问道:“小老鼠,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?”‘小老鼠’急忙回道:“老大,那女的喝了三杯洋酒,钱没付就要走,谁也不认识她。”柏冰一听“咳”了一声说:“我还当是什么事了,在那里拉拉扯扯的。不就是没付钱吗,记在我的账上好了。”光头叫柏冰不要管,酒吧里这种人不少,等她醒醒酒叫个朋友来付钱就成了。柏冰坚持说:“阿豪,听我的,放那姑娘走吧,我看她很着急的要出去,谁都有不便的时候。”‘小老鼠’眨着小眼睛看向光头,光头不耐烦的说:“还不快去,柏总的话没听见吗?”‘小老鼠’赶紧跑过去跟另一个小混混耳语了几句,那个小混混极不情愿的放开了慕男。慕男踉踉跄跄跑到门外,被风一吹,“哇”一声,吐了几口黄水。她又勉强向前跑了几步,一个趄趔跌倒在地,突然一声响雷炸在头顶,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雷击中了。慕男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感到很好受,酒精在她的身体里烧的厉害,正好可以降降温。

柏冰看看手表,见时间也不早了,便决定回去了。阿豪去停车场开车,柏冰便在门口等车子过来,顺便在门口溜达了一圈,猛然看到树影里躺着一个人,吓了一跳,路灯下也看不出这人的脸,只从那白裙子猜测,好像就是刚才急于要出门的那个女孩。这时车子开过来了,柏冰指了指慕男说:“那女孩还没走,竟然在那里睡觉。马上要下大雨了,躺在那里很危险。”阿豪嫌弃的说:“这些女的不自爱,遇到点屁大的事就到酒吧喝酒买醉,以为全世界都抛弃她了。柏总,不要再管了,还是走吧。”柏冰说:“既然我已经管了,就要管到底。把这女的弄到车上去,问问她家住哪里,送她回去。”光头只好下车,把慕男连抱带拽弄上后座。慕男现在披头散发,蓬头垢面,白裙子上沾着灰;要命的是浑身还散发着酒味,嘴里还在胡言乱语。阿豪骂骂咧咧地去开车。柏冰坐在副驾驶,回过头问道:“小姐,你家住哪里?我们这就把你送回去。”慕男突然生气地叫道:“不要叫我小姐,我是帅哥,帅哥!我不回去,我要回老家,老家好…,有爸爸…”。柏冰哭笑不得,对阿豪说:“醉的不轻,没有神志了!带到我那里让她过一夜吧,明天她酒醒了就赶紧让她回去。唉!”汽车沿着江滨大道向前疾驰而去。

二十分钟后,车子停到了一座别墅的庭院里。这里依山傍水,坐北朝南,要是在白天,就能看到湖面秀丽的风景。阿豪停好车,把慕男从车上扛下来,扔进了客厅的沙发。柏冰让阿豪先回去,明天一早来接他,便走进卫生间去洗浴了。当柏冰洗完澡穿着睡衣出来时,外面已是暴雨如注。他拉上客厅的窗帘,关了大灯,正准备上楼休息,耳边却传来“水,水”的哼声,他差点忘了沙发上还睡着一个醉酒女。柏冰皱皱眉,心想自己是不是多管闲事了。他去接了半杯温水来到慕男身边,托起她的肩膀给她喂水。慕男闭着眼“咕嘟咕嘟”一口气喝下去,喘息了一会儿,睁开眼看到柏冰,突然抓住他叫道:“爸爸,爸爸,是您吗?真的是您吗?我终于来到天堂了!”说完,眼睛一闭又昏睡过去。柏冰听到‘天堂’二字不觉心中一凛:莫不是这女孩想要自杀?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啊?他把慕男脸上的头发撸到一边,发现她的额头滚烫,“哦,竟然发烧了!”柏冰赶紧去拧了一条热毛巾给慕男擦了把脸,再把毛巾叠成条状敷在她的额头。这时,柏冰定定地看着面前这张美丽清秀的脸,这张脸看上去那么稚嫩清纯,跟她满身的酒气一点不相称;特别是那脸上的皮肤光洁的像初生的婴儿,跟他平时打交道的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完全不同。可不知为何,这白皙的脸上却带着几道清晰的指痕,从那紧锁的眉头间透出数不尽的哀怨和忧伤。柏冰又去小房间拿了床薄毯给慕男盖上,在脱她的鞋子时,又发现她的腿上还划伤了好几处。“唉,这造的什么孽啊!”柏冰心想,明天一早等阿豪来时,得先把这姑娘送去医院再说。做完这一切,柏冰现在也没心情上楼了,他去沏了一杯普洱茶,打开沙发边的落地灯,便把自己深深的埋进了沙发里。

夜已很深了,暴雨已经停歇,雷电也已远去,只有雨后的虫鸣在奏着欢快的曲子。客厅里钟摆声在‘滴答滴答’地响着,将夜衬得更加静谧和安详。这样的场景,柏冰只有跟奶奶才有。爷爷去世的早,爸妈忙于生意,他从小是跟奶奶长大的。当他生病的时候,奶奶就是这样守候在他身边直到天明。今夜,这个陌生的姑娘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感情。他想知道她从哪来,到哪去,姓甚名谁,又为什么独自去买醉。其实柏冰很少到这别墅来住,今天是到这边来参加活动,回父母家晚了,才决定到这别墅住一夜。柏冰守着慕男坐了一夜,给她喂水,听她说梦话,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。